作者 | 毒Sir
本文由公眾號「Sir電影」(ID:dushetv)原創。
年關將近,大家的主旋律變成了——
(資料圖片僅供參考)
回家。
回到熟悉的地方,回到記憶的起點。
所以過年實際上就是我們拋掉過去的一年,想要回到很多很多年前。
過去的2022Sir是不想再提了。
今天為你點播一首2002年的老歌,不知不覺,20年都成往事。
今天的我們習慣了四顧茫茫,頻頻回首。
2002年,如果用一個詞概括那就是——
出發。
大路朝前,世界好像只有這一個方向。
一切都那么躍躍欲試,給人無限憧憬。
2001年底,中國剛剛加入了WTO,就在2002年引進片從10部到20部,中國觀眾在電影院里看了《哈利·波特與魔法石》《蜘蛛俠》《指環王》。
2002年的春晚唱響一首《與世界聯網》——
與世界聯網 西方有人造的神話
與世界聯網 東方有天成的風華
與世界聯網 西方有似神的油畫
與世界聯網 東方有如夢的書法
與世界聯網 讓老人常去夏威夷
與世界聯網 讓孩子讀懂金字塔
這首表達“我們”走向世界的喜悅自豪之情的歌曲,演唱者有孫燕姿。
20年后,她成為了“小眾冷門歌手”。
還因為沒轉發微博無厘頭地卷入過“不愛國”的輿論風波,直到網友被科普,她是新加坡人。
為什么很多人早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?
因為那個時候,我們沒考慮過要區分國籍和地區,華語是一個圈。
只要說的是中文,共享同樣的文化傳統,那就足以拋開其他的隔閡。
2002年,是臺偶爆發元年。
90后的童年記憶,那必須有讓爸媽們害怕得收起遙控器的那部——
《流星花園》。
一引進即引起轟動。
也因為太轟動,F4就成了90后少男少女們的“新古惑仔”——
由于學校頻頻爆出效仿F4的消息,再加上家長們的舉報,播出三集左右,《流星花園》便被緊急下架。
只是,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。
盡管被勒令停播,但在2002年百度年度“十大熱門關鍵詞”、“明星類”和“劇集類”的搜索,《流星花園》都以壓倒性比例占據榜首。
當年的海報、雜志、貼紙、光碟、衣服、鞋子、書包、筆記本,只要有《流星花園》的LOGO,就是排隊也要買的超級搶手貨。
大街小巷放的都是《流星雨》,耳朵都磨到起繭。
2022年,大S小菲的婚姻,早就撕碎了偶像的完美外衣。
曾經的臺偶也窮途末路。
于是臺劇窮則思變,開始勇敢闖入新的賽道,流媒體大筆撒錢,“植劇場”品牌成熟,臺劇再度成為“華語之光”——
類型多元,尺度炸裂,品質飆升。
反倒是內地的市場越來越熱衷于偶像劇。
陳舊的配方,空洞的劇情,流水化的生產……
2002年,為了鼓勵創作,國產劇出臺了保護條例——
黃金時段時間延長,明確規定同期不能播出引進劇。
這一政策,意外促進了華語影視圈的融合。
既然無法引進,那就只有合拍。
一邊有廣闊的市場,一邊有成熟的偶像工業,一拍即合。
《風云》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——
香港漫畫原作、武術指導;
臺灣制作班底、當紅演員;
熒幕外,是渴望新鮮窗口的大陸觀眾。
這部制作費刷新紀錄的武俠劇,不僅成了各大地方臺收視冠軍,大結局在上海電視臺播出,收視直接超過春晚。
現在看來很五毛的特效,當年我們看得美滋滋。
畢竟以前的武俠劇,可沒有這么時尚的3D技術啊。
現在覺得狗血辣眼的橋段,當年哭得兩眼淚汪汪。
導演徐進良說,當時拍這部劇,藏著對抗韓流的野心。
他的目標,是要讓武俠走出國際,重回主流。
所以,他要用青少年喜歡的方式拍。
要用上國際化的演員班底——
主演是港臺的當紅明星,演大反派雄霸的是日本人,“娃娃殺手”的扮演者中國娃娃組合里則有泰國成員。
△ 臺詞也相當前衛哈
盡管今天看《風云》,你只能流出時代的眼淚,無法看進去一點劇情,但不可否認,當年所有打戲都是硬橋硬馬,不容兒戲。
跟今天武俠劇里0.5倍速慢鏡、做操式打戲簡直云泥之別。???
鯰魚效應下,國產劇也走上了高速道。
口味更加娛樂化,題材也更多。
有一些題材,甚至是今天無法復制的,比如歷史劇。
那種切入生活,共鳴當下的歷史劇。
洞察官場,反思權力,揭示百姓之苦的《天下糧倉》。
語言生動,寓意深刻的戲說劇《鐵齒銅牙紀曉嵐》。
以及,將后宮悲劇刻畫得凄楚動人的《孝莊秘史》。
哦,還有跟《夢華錄》改編自同款經典的《愛情寶典》。
只是二十年前,觀眾還不需要“雙潔”設定。
未必是當年的人三觀多超前,只是當年還沒有大數據,沒有“渣男渣女”,創作者也就沒那么多束縛。
2022年,我們各類題材都在拍,但又好像完全沒拍,再沒有哪一部電視劇能成為共通語言,更沒有哪一部,讓你感嘆“這都敢拍”啊。
演技在線,劇情合理,我們恨不得吹成“神作”。
不再有“石破天驚”,有趣,有個性,有辨識度的明星。
2002年,《南都娛樂周刊》選出四小花旦:
章子怡,周迅,小燕子,徐靜蕾。
后來因為兩位勞模冰冰的出現,又臨時補了兩張票,合稱——
“四旦雙冰”。
2022年,95后四小花旦。
評選的標準,已經與電影、演技、獎項無關,甚至與個性和角色,也完全無關了。
她們主動地抹掉棱角,只留下最容易被大眾接納和食用的一面。
清純,甜美,無攻擊性。
就像她們在劇里的角色——千篇一律,過目即忘。
真人秀、短視頻、實時彈幕,將觀眾和明星的距離越拉越近。
可是為什么,我們老是抱怨娛樂圈活人都成了瀕危物種?
因為觀眾自己,也不見得那么喜歡活人,那么渴望探索真實和生猛的世界了。
2002年,《魯豫有約》在鳳凰衛視開播,因為太受歡迎,又被多個內地電視臺搶著引進。
當年的談話節目,一說就是一小時,但那就是非互聯網時代,我們了解一個群體,一個名人相對完整且可信的渠道。
媒體曾這樣形容《魯豫有約》的影響力:
對于大多數中國電視觀眾來說,沒有經歷過《魯豫有約》中的感動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。因為即使看不到香港鳳凰衛視的頻道,但在中國內地的地方電視臺中,《魯豫有約》這檔節目的極高普及率也會讓你深陷其中不能自拔。
2022年,談話節目幾乎絕跡了。
但因為“翻車”片段而被黑的魯豫,迎來了口碑反轉——
只不過讓她翻紅的,仍然不是她的采訪節目,而是《脫口秀大會》點評環節中的碎片金句。
碎片化,短平快,反轉更快。
當初以為只言片語就全盤否定魯豫。
如今又因為她的一席話對她“黑轉粉”。
反轉了。
又完全沒有反轉。
因為自始至終,那種耐心的傾聽,有保留的判斷,多元的包容,都從我們的身邊加速流失。
我們再難看見拋開立場,富有人文關懷的對撞與交流,每次出現“好敢講”的片段,必然來自過去。
2002年賀歲檔。
馮小剛再次刷新了票房紀錄——
《大腕》。
今天是再難看見這樣通俗但不膚淺的黑色幽默,辛辣但不做作的市民電影了。
隨便一句臺詞,都是預言家發言。
房地產。
娛樂圈。
互聯網。
但馮小剛終究是預言錯了——
他想用荒誕的手法諷刺現實,卻沒想到現實會比電影里的段子還要更荒誕。
畢竟當年,編,也只敢編到5萬人民幣。
馮小剛憑借他的馮氏喜劇成為一個時代的票房領主。
但很快,國產片進入大片統治的時代。
發軔之年,也正是2002。
張藝謀的《英雄》上映。
誰都沒見過,一部電影能有這么大排場。
《英雄》居然可以登上人民大會堂,像運動會開幕式一樣做“全球首映”。
在前所未有的造勢下,《英雄》成功把沉迷錄像廳、迪士高、盜版碟的觀眾們,重新拉回了電影院。
這部成本3000萬美元的大制作,攬下2.5億人民幣票房,兩年后在美國又斬獲1.8億美元。
2.5億票房在今天看起來很平常,但在2002年這占了內地票房的29%。
若以百分比來算,《英雄》才是中國的第一大片,從未被超越。
但這場極致的盛宴,卻也有人不免嘀咕。
就像賈樟柯的辣評,“《英雄》的成功,不是純粹市場化的產物,而是一種與行政資源結合的成功?!?/p>
2022年,古裝大片偃旗息鼓。
但另一種大片正與《英雄》遙相呼應。
它們排片永遠不愁,享用著最頂級的資源,甚至擁有自己的專屬檔期。
過去二十年,我們見證了無數票房黑馬的誕生,但在黑馬之后,往往只留下一條條粗暴可復制的爆款公式——
明星拼盤,流水青春,詐騙喜劇。
2022年,全年電影票房300億。
2002年,全年票房不到十億。
二十年,三十倍。
但比例依然嚴重失衡。
300億票房里,前六名的票房超140億,分走了一半的票房:《長津湖之水門橋》《獨行月球》《這個殺手不太冷靜》《人生大事》《萬里歸途》《奇跡·笨小孩》,占據了將近一半票房。
大片更“大”了。
小片也更小了,甚至無聲無息地沒了。
在贏家通吃下,你看不到那些微小的萌芽,也就不知道下一代創作者在哪。
2002年,當第五代沉浸在宏大敘事,第六代卻呈現出一種游離體制的叛逆。
他們的電影,無法被歸納與定義。
王小帥跑去泰國拍了《二弟》。
婁燁在《蘇州河》大受好評后,360度大轉彎,跑去挑戰歷史題材,跟章子怡磨出了《紫蝴蝶》。
陸川處女作《尋槍》得到了姜文的賞識,主動挑梁當主演。
刁亦男正準備處女作《制服》,由賈樟柯擔任顧問。
還有無法被歸類成第六代,但分別代表了中國電影重要潮流的兩位——
寧浩,正在北電讀大三;
李?,B,也在山西傳媒學院讀大三。
2022年,寧浩沒有在拍電影,他的上一部作品是《我和我的祖國》其中一集。
李?,B,給出了十年磨一劍的最佳答卷,他才是創造了2022年國產電影奇跡的那個人。
只是答卷上的成績,已經被涂改得面目全非。
2022年,中國影視市場遭遇寒冬。
比關門更冷的是,電影院明明開著門,卻沒有片子要上,沒有觀眾要走進來。
最冷的時候,連續多日全國日票房不足千萬……
電影是藝術,也是許多人的娛樂方式。
而那種當初讓我們激動和驚奇的電影,2022年越來越少出現在銀幕上,一部部期待已久的海外熱片沒有音訊,直到年底才終于等來一部《阿凡達2》。
2022年,我們是否還會像那樣大聲地說——
“與世界聯網?!?/p>
世界,更陌生了。
而曾經彼此聚攏的華語影視圈,也各奔東西,這樣的同框也越來越難見到——
《臥虎藏龍》是不同地方華人聚攏在一起打造的高光。
今天這種大華語圈的合作是否還能重現?
起碼,當年的主創們早已經不再一個圈內,而是走向了分別的自留地——
李安已經16年沒拍過華語題材了,他的下一部電影,是要籌備李小龍的傳記。
章子怡的上一部作品,是《我和我的父輩》里一個自導自演的單元。
張震憑《緝魂》拿下金馬影帝,參與了好萊塢科幻大片《沙丘》,Netflix的韓劇《蘇里南》。
楊紫瓊去年的《瞬息全宇宙》口碑大爆,最近還拿下金球獎喜劇音樂類影后。
仍然是華人題材,只是從導演到“女兒”一角,都是ABC了。
曾經的鮮花團簇。
終究也各自飄散。
因為“圈子”更小,也更閉攏了。
2002年,相信一切都能更高,更快,更強。
2022年,最大的不確定,恰恰就是“快”。
追求速食的“快”
猝然調轉的“快”。
轟然塌房的“快”。
我們沒有像2002年那樣飛奔著趕路了,卻仍然無法淡定地駐足,認真地看清楚路和風景。
2002年遠去了。
我們無數次暢想過,“20年之后,我們來相會”。
2002年,憑《小武》《站臺》在國際影壇上聲名大噪的賈樟柯,完成了故鄉三部曲的最后一部《任逍遙》。
《任逍遙》在戛納電影節首映時,一位中國的記者坐不住了,他越看越反感,站起來質問賈樟柯——
“這部電影是一個謊言!我們大陸年輕人現在學電腦、學英語、出國、生活多姿多彩,為什么你不去拍那些人,而只是拍這些人呢?”
后來呢?
就沒有后來了。
直到2006年,賈樟柯等來他第一部“地上電影”《三峽好人》,他堅持要和《滿城盡帶黃金甲》同期上映。
結果“黃金”大賣三億,“好人”只有三十萬。
如果說,2022年有什么驚喜的話。
那就是“好人”的故事,終于破億了。
雖然好人也查無此人,隱入茫茫不可知處,但他在銀幕上來過,未來就會記得。
或許,2002年的文章結尾,賈樟柯寫下的這段話,同樣適合這個時代——
“中國在飛速發展,一切都會很快。對我們來說,重要的是握緊攝影機,握緊我們的權利?!?/strong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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